尾巴Misa

第０章

　  大家都知曉這世界不是只有人鬼神三界，另外還有妖、精、怪、魔、天堂與地獄，更甚至是陰陽兩界等。

　  然而只有少部分的人知道，這些異世界其實並不是相互對立，而是相互依存；不過大家一定不知道，它們之間相互依存的關係遠比我們所想的還要密切。

　  這裡是茲多爾．克米勒，不在天界也不在人界，更不在什麼兩界相交的模糊地帶，而是處在一個獨立空間，它沒有固定場所，進出的門也都飄邈不定，要找到這，只有在各界、最大權威者們那才有出入的門，這就是茲多爾．克米勒，它有自己的完整體系與律法，不受其他界所規範與管束。

　  差點忘了說明茲多爾．克米勒是什麼，它是一間學院。

　  就跟人類的大學一樣，只是它分為撒旦系、天使系、妖精系三門主要系所，裡面理所當然就是惡魔、天使與精靈或是妖精等學生。

　  天界每年都會有一批天使進入這學院就學，並在此習得往後成為正式天使所要做的事情與技能，另外兩系即是如此。

　  學生們也能相互交流，天使與惡魔間不再像以前一樣針鋒相對，所以也沒了利益糾紛，交流彼此的想法與學識後，衝突更是日益減少。

　  「索多利，大天使說，畢業前最後的門檻，就是到人界去實習，你們也是嗎？」瑪雅整理著自己的羽毛。

　  「我們教授也是這樣說，以前我們的存在就是跟你們對立，但現在兩方都和解了，搞得我們該服侍人類。」飛在空中的索多利抱怨道。

　  「你們天使和惡魔的工作那麼明朗，瑪雅只要守護人的信仰、保護人的心靈，讓他們擁有希望；而索多利就讓人類充滿恐懼、帶來絕望；哪像我們這麼麻煩啊！」一直在一旁拔著草的艾莫說話了。

　  「你們妖精不也就是替人們帶來想像、保有純真而已嗎？」

　  「哪那麼簡單，東西文化的妖精不一樣，西方是美麗的精靈啦、小孩才看得見的小仙子啦，可是在東方世界裡，什麼人類使用的物品修練成精或是魔神仔都可以叫作妖精、精怪等，唉……很複雜欸。」簡單來說，就是要學的東西變多。

　  「哈哈，那東方世界也不該有天使和惡魔的存在啊，但我們還不是一樣要去那實習。」瑪雅如歌聲般的聲音輕笑，畢竟這次人間實習可是分派到東方世界。

　  「東方人比較奇怪，相信天使、天堂的存在，但卻不相信撒旦。」索多利指著自己背上如翼龍般的紫紅翅膀，瞬間變成跟瑪雅背後一樣的白色羽毛，「外型只是人類給的既定形象，要我變天使也可以，喏！」

　  說完，索多利立刻變成皮膚白裡透紅、紅潤有光，頭頂還多個小光圈的純白天使模樣。

　  「哈哈，那只能騙騙人類，你看你的尾巴，那可是惡魔的標誌，改變外型也不會消失的！」艾莫不給面子的吐槽，索多利聳聳肩後又變回原來有著紫紅翅膀與觸角的模樣。

　  「那也只有我們看得出來，低等靈和人類哪知道啊。」瑪雅揮動著自己潔白的羽毛，一眨眼就變成和索多利一樣的翅膀，頭上的光環也被兩根倒三角的觸鬚替代。

　  「咦？惡魔變天使可以靠尾巴區分，但天使變成惡魔要怎麼區分？」艾莫繞著瑪雅轉好大一圈，完全找不到破綻。

　  「嘖嘖，所以說你淺了。」索多利搖著手指，瑪雅也偷笑著。

　  「人類都說眼睛是靈魂之窗，」瑪雅將臉湊到艾莫面前，清澈美麗的水藍色眼睛眨呀眨，「這下子看得出來我是假裝惡魔的天使了吧！」

　  「不過愚昧的人類哪看得出來。」艾莫鼻子哼了聲，索多利也點著頭，他們要分辨彼此是很容易的，只有在意虛偽外表的人類才會被騙。

　  「不過你們決定要去哪個國家了嗎？」艾莫的大耳朵抖動了下，一下將自己變成西方精靈的美豔外表，一下又變成東方世界的魔神仔，那矮小又滑頭、頭頂還沒幾根毛的不討喜模樣。

　  「東方世界……還沒決定呢。」索多利聳聳肩，畢竟那裡大多是佛教信仰。

　  「我也是，不過如果可以，會選海島型的小國家吧。」瑪雅還維持著惡魔的外表。

　  「那好像不錯……」艾莫這樣說，看見大天使長從另一邊飛過來。

　  「你們三個，各學院都已經集合了，你們還在這邊幹嘛？」大天使長在一旁喊著，瑪雅吐吐舌頭，立刻變回天使的模樣，揮動純潔羽毛往天使學院飛去。

　  「艾莫，那我先走啦！」索多利在空中轉了圈，還不忘轉動他的小尾巴。

　  「哼，有翅膀有什麼了不起。」艾莫再次用鼻子哼了聲，然後咻的聲消失在草原上。

　  雖然他沒有翅膀、不會飛，可是妖精都會瞬移，這可是天使和惡魔都辦不到的呢！

　  雖然那漂亮的羽毛真的很吸引人啦……嗚。

＊＊＊

　  天使殿閣中──

　  瑪雅與其他的天使們站在殿前屏息等待，除了大天使在場外；站在神的御座前的七名天使之一操治癒術的天使──拉斐爾也在場；但最讓大家緊張的，卻是亞茲拉爾這位死亡天使。

　  「嗯……今年就這些小毛頭要到人界實習啊？」亞茲拉爾輕柔卻冰冷的嗓音迴盪在殿前，傳說他的羽毛上佈滿了眼睛，注視世間一切事物，當眼睛閉下，就是人間有人死亡之時。

　  瑪雅不時用眼睛偷瞄亞茲拉爾收在身後的羽毛，想確認是否真有眼睛，但當亞茲拉爾冰冷的眼睛掃過她的雙眼時，那瞬間瑪雅顫抖的跪了下來。

　  「哎呀，每年總有些小天使想偷看我的羽毛。」亞茲拉爾笑了起來，並從殿前走了下來，往瑪雅這靠近。

　  所有天使們讓出條道路，隨著死亡天使的靠近，空氣變得越來越冰冷，拉斐爾蹙著眉頭。

　  「妳……叫什麼名字？」亞茲拉爾站在瑪雅前方，湛藍的眼珠如海水般冰冷，一字一句都充滿威嚴。

　  「瑪……瑪雅……」瑪雅叩頭跪在亞茲拉爾面前，顫抖的白羽毛讓殿上的拉斐爾說話了。

　  「亞茲拉爾，別鬧她了，小天使哪禁得起一鬧。」拉斐爾的話充滿溫暖，瞬間室內的氣溫立刻上升，就連恐懼都消失殆盡。

　  「哈哈哈！」亞茲拉爾大笑著轉身，然後張開他背後的羽毛，四色四翼，令人屏息的美貌，卻也帶著死亡。

　  瑪雅清楚看見，四片羽翼上充滿成千上萬的眼睛，瞬也不瞬的看著她。

　  突然有隻眼睛閉起來，亞茲拉爾應了聲，手中也多出片葉子。

　  「人界有人死亡了。」亞茲拉爾看著手上的落葉，瑪雅認出那是種在神之御花園裡的生命之樹，那葉子周圍泛著金光，是上乘天使才種得出來的天界植物。

　  「人界有誰逃得過一死？」拉斐爾說話，「只有人心不會滅亡。」他除了治癒人的肉體，同時也拯救人的信仰。

　  「今天兩位御前天使特意前來，是要見證讓你們進入人界的瞬間。」一直在一旁的大天使也說話，亞茲拉爾瞇起眼睛。

　  「這麼快？」

　  「就是今天嗎？」

　  「現在嗎？」

　  天使們無不一陣騷動，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，立刻就要前往人界？

　  「天使從來不需要準備。」拉斐爾說，接著他翅膀一揮，天使們腳下的地板瞬間消失，所有天使展開雙翅，穩住自己的身軀才不至於墜落。

　  「不錯，今年沒天使掉下去，去年還有一、兩個自己飛回來。」拉斐爾讚許的笑著。

　  「掉下去的天使代表不夠格。」亞茲拉爾瞇著眼睛冷笑著，這讓瑪雅心裡一顫，不夠格的天使，不是貶為人類，就是直接銷毀。

　  「那現在說明到人界你們必須遵守的事情，第一、不得主動透露自己的身分，第二、必須偽裝成人類融入他們，第三、在人界死亡後立即返回天庭，由大天使們判定是否習得畢業學分，以上三點須嚴加遵守。」大天使停頓會，「另外，不得殺生，違反者，降為墮天使。」

　  所有天使倒抽一口氣，降為墮天使是比被銷毀還要恐怖的處罰，雖說現在天使惡魔相處良好，但天使身上有來自天界的味道，還是會讓位於地獄的惡魔們排斥，天界、地獄都無法容身，是最大的恥辱。

　「不得殺生也不得自殺，這應該不需要強調了吧？」大天使又補充一點，「偽裝人類的日子，不管遇到什麼事情，都不得自毀，知曉嗎？」

　  「天使知道。」

　  「眾天使，啟程。」拉斐爾輕輕說完，然後飛往更高的天際──天界。

　  瑪雅大力揮動翅膀，往人間俯身飛下，所有天使也興奮的出發，展開未知的旅程。

　  亞茲拉爾瞇著眼睛看著瑪雅的身影，死亡天使雖說還是天使，但也有另一個意思，就是死神。

　  一般天使是看不見自己背後的「萬物之眼」，但那叫瑪雅的小天使卻看見了……亞茲拉爾輕輕笑了起來，仰起翅膀也往天界飛去。

＊＊＊

　  同時，惡魔學院裡──

　  「今天？」索多利驚訝的大喊。

　  「別大呼小叫，像什麼樣？」站在台前的教授之一訓斥著，名符其實的「魔鬼教授」。

　  「對不起。」索多利夾起尾巴躲到眾小惡魔之中，乖乖坐在地上。

　  怎麼早上才在跟瑪雅他們講到這件事情，一回到學院裡就要分配了？

　  他還沒問瑪雅和艾莫要到東方世界的哪個國家，這下子直接到人界要怎麼辦？

　  「誰內心思路這麼亂？」魔鬼教授瞪了索多利一眼，「自己決定自己該去的地方，切記，在路上遇見其他實習的天使或是妖精，也不可以打招呼或是聊天。」

　  「教授，那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回到這來？」另一個實習惡魔舉手問，嗯，還會舉手呢，真是好學生。

　  「等你們學會該學會的，」惡魔教授頓了頓，露出邪笑，「或是學會了不該學會的，那自然會返回這裡。」

　  什麼叫作該學會、什麼又叫作不該學會？

　  「另外，你們必須偽裝成人類在人界生活，自己去決定身分吧。」惡魔教授感覺有些隨便，不過惡魔的調調就都是這樣。

　  「那我們……」索多利站起來，卻被惡魔教授瞪了一眼，他只好又坐了下來，乖乖舉起手，惡魔教授點點頭後他才再次發言，「請問教授，如果沒學到什麼該學的，也沒學到什麼不該學的，那哪時可以回來學校？」

　這句話卻引來台上魔鬼教授們輕藐的笑，「如果你在人間什麼也學不到，那你還當個惡魔幹嘛？」

　  台下的實習惡魔們面面相覷，這樣壓力好大喔！

　  「還要切記一點，就是不能傷害人類。」惡魔教授嚴肅的說著，總算有點比較像樣的叮嚀了。「別忘了，我們只能誘惑人類，卻無法控制他們的心靈，也不能傷害他們的肉體。」

　  教授們身後的大門打開，白雲巍巍的下方，就是人間界。

　  小惡魔們拍動著翅膀，尾巴也不斷捲曲，索多利仔細看著下方，記得瑪雅說過要找海島型的國家，那他也去那就對了！

　  「教授掰掰！」索多利飛過魔鬼教授身邊，然後朝下俯衝，不一會兒就消失在那片雲海之中。

　  「都走了？」突然一陣低沉帶有絕對威嚴的聲音出現在學院裡，魔鬼教授紛紛跪下。

　  學院中所有的黑影集中到中心點，慢慢凝聚成一個形體，有著潔白羽毛、外型酷似天使的人出現在正中央。

　  「路西法大人。」

　  路西法，也就是撒旦，他黑色的頭髮垂地，與白色的羽毛成為強烈對比。

　  很多人都說，路西法是墮天使而成為撒旦與天神作對，這句話對了、也錯了，他是天使，但不是墮天使。

　  路西法與加百列是雙胞胎，一個是光，一個是暗，由兩兄弟統一著天堂與地獄。

　  剛開始的確戰爭不休，但一千年以前已經停止，兩界和平，其餘界也就相安無事。

　  但也限於西方世界……畢竟東方世界管轄不一樣……

　  「這一次……有值得期待的嗎？」

　  「索多利那小子與其他惡魔不太一樣。」魔鬼教授恭敬的說著，「但是好是壞，就不知道了。」

　  「嗯。」路西法瞇起眼睛，在那全黑無眼白的瞳孔裡，帶有那麼一點的興致。

＊＊＊

　  另一邊，妖精所在的草地上──

　  「艾莫！」妖精使者大聲的喊著他的名字，所有天使與惡魔都已經下去人界了，就連妖精們也都離開，但艾莫這鬼靈精怪的小鬼卻遲遲不下去，還在妖精花園裡採花。

　  「哇！」艾莫頭戴著妖精之花在草園裡躲避追逐。

　  「你幹嘛一直跑，快給我滾下去人界！」妖精使者上氣不接下氣，氣急跺腳的喊。

　  「不是啦，我還沒決定好。」艾莫嘖了聲，瑪雅雖然說她會選海島型的國家，可是海島型的國家在東方這麼多，哪知道是哪一個，況且索多利也還沒決定要到哪個國家，他必須深思熟慮好好想想，思考一下他們兩個會選哪一個咩！

　  「下去就下去，就算遇見瑪雅和索多利你們也不能打招呼，在遲疑什麼？」妖精使者大聲說出艾莫內心想的，所以他最討厭這樣了啊，老是讀別人的內心，可惡，自己現在還是小妖精所以沒什麼能力，等自己修練成功，一定也可以聽見其他人的內心話。

　  「讀心這種法力是要妖精長老授權後才會得到的，你現在連實習都還沒過就在肖想！」妖精使者咻的瞬移到艾莫前方，擋住他的去路，讓他整個往後跌倒，頭上的妖精之花也變成小花精飛走。

　  「唉喔，好痛喔。」艾莫揉著自己尖尖的鼻子，甩了甩長耳朵。

　  「痛什麼，給我滾下去！」妖精使者彈手，艾莫屁股下的草原立刻懸空。

　  「啊啊啊，我還沒準備好啦！」艾莫大喊著往下墜落。

　  「你只要記住最重要的一點，不能傷害人類、不能傷害自己！」妖精使者在上方喊，再次彈手，那出入口便消失。

　  艾莫在空中翻個身，俯看哪個地點會是瑪雅和索多利所選的，好吧，就決定是前面那個小國了。

　  細長的地形，中間有些胖胖的，艾莫立刻在腦中搜尋人界地圖的模樣，想起來了，那個國家叫作台灣。